前世之櫻

櫻花季結束了。我想起去年停留在外套上的那片落櫻瓣。

Patisserie Paris S'eveille 是享用美食的好地方，不該留下這樣的淚水。把眼哭腫的我，連面對鏡頭的勇氣也沒有。或者，是連面對自己的勇氣也沒有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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站在車站前，拎著肉包與豬血湯，眼淚竟不住滴落。

A看到淚水顯的發慌，看得出他也急了，看女生落淚不知從何安慰起。車內有種凍結的氛圍。A試圖安慰說：「趁著它還沒發酸壞掉趕快喝掉它吧。」這話說者無意，聽者有心，我拎著冷掉的肉包與豬血湯，想忍著淚意跟他說「這一切跟你無關，請不要擔心我」卻什麼話也擠不出來，最終A也只能看著我的身影消失在夜迴列車裡。

車窗映出的沿途風景是一片恍惚，是淚流太多，還是心也迷失了，沒有前景我只能跌撞走著，困在自己造設的桎梏裡。

深夜的飯店裡，打開已冷的肉包與豬血湯，沒有加熱設備，那就這樣吃了罷。頭一回沒仔細注意豬血湯的滋味，冷了的湯怎會好喝？還是眼淚滴在湯裡讓湯變了味？

「妳在找尋什麼呢？」手上的肉包發出這樣的疑問。已經失去原本意義的包子，再不解決它，就要發酸發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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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樣直截的質問，帶著這兩年來我一直不敢面對的問題。「幸福與完美很遙遠嗎？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？」上天端給我這麼多好料，我只看我缺少的而心生怨懟，灰暗的情緒有若妖魔不斷增生纏繞著我。憤怒、嫉妒與慾望，一針又一針交織成幻影之網。我對上天的提問，不過是抱怨的變形，上天早把答案給了我，是自己把路走死，無法敞開心胸誠實面對自身，並想清楚我真正珍視的是什麼。


領悟是自己的事，旁人提點再多都沒有用。


食畢離店要拿起椅上的外套時，看見一朵落櫻。



落在外套上的櫻花，就像神奇的退魔咒，鬆綁了纏繞的愁思。那是上天的應答，我拾起花瓣，感受櫻花像生根一樣將根扎入五指，而在掌間升起的櫻樹，化記憶的血液將蕊心染上血色，綻出狂魅而燦爛有若鬼魅，忽又如淚而落的花瓣。


風起之刻，漫天飛舞的花瓣也隨之飄去。


而今再見櫻花開，花朵綻放一如前世的記憶。我依然記得凋落的過去，只是那已轉生為現世的祝福，化為感恩的思緒，掛在眼角會心的笑意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