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日快樂：夏卡爾的愛與美

農曆生日的午後，心情卻是無比煩躁。想起茱莉給我太陽劇團的晚場票根，持券可兌換「生日快樂–夏卡爾的愛與美特展」免費入場，衝著這免費的生日祝福，牙一咬扛著嬰兒推車帶喵寶搭公車直奔故宮去。


進入展場即可見本展聚焦作品《生日》。這幅畫對夏卡爾與其愛人蓓拉極具紀念意義。窮畫家愛上珠寶商的女兒，符合身份階差的偶像劇老梗，但貧苦的現實生活可沒偶像劇這般浪漫好過。據夏卡爾的自傳寫到，「或許因為以前非常貧窮，我的身邊見不到花朵。蓓拉是第一個送花給我的人。後來在法國，雖然人能夠領略到花的各種意象，但對我而言，花就是一種能在幸福之中發出光芒的生命。」

1915年7月7日，夏卡爾的最後一個單身生日，蓓拉換上小禮服，帶著她剛採的鮮花與碎花布巾床單（帶床單要幹嘛？），為夏卡爾慶生。夏卡爾驚喜萬分，即刻揮筆畫下此般甜蜜場景，畫中愛情打敗地心引力，讓沈重的身軀飄起，被喜悅充滿的夏卡爾神靈出竅，扭頭對蓓拉傾語感動。蓓拉應是上帝送給夏卡爾的生日禮物，愛的謬斯女神。她化身為夏卡爾的所有作品，解救夏卡爾於陰暗畫布，自此有蓓拉相隨的情侶身影、花朵、飛鳥形成愛的象徵符號，不斷重現在夏卡爾的畫作裡。

想來夏卡爾算是畫家裡罕見的專情與長壽，其好友畢卡索紅粉知己無數，前陣子才在北美館展出的名家高更也是拋家棄子去大溪地哈嫩草；若蓓拉非因與夏卡爾流亡而病死異鄉，夏卡爾或許可以從一而終吧。

佇足在他的畫前，宛若墜入夢境，似可感受夏卡爾的絕對感性，夢境、記憶與幻想若浪潮般襲來。畫裡的女性總像俄羅斯娃娃般無太多表情；肢體交纏的表現，卻可清楚體會到夏卡爾對愛情的信念與執著。飛翔的情侶與超乎現實的比例，與「超現實主義」很接近，但卻不歸屬於立體派，也非超現實主義。在藝術史上夏卡爾是無法分類歸屬的，那是他重組心中風景所描繪的真實內心情緒與感觸，是藝術上的真實。


《我與鄉村》描繪了維台普斯克的原鄉點滴，畫裡明顯可見立體派的解構技巧，牛（羊？）的人類眼神是夏卡爾的感情投射。沒借導覽就直衝展場的人妻，乍見此畫還以為夏卡爾以陽具作為原鄉路的象徵，連結故鄉房屋與農人等回憶，還與手中的生命之樹相互輝映思鄉情愁。但夏卡爾對性應沒這麼直言不諱，所以請忽略人妻的糟糕解讀。


《即將結婚的愛侶》此畫在卡內基國際美展獲得佳績。天使拉著提琴由天緩降，另個天使舞著火紅雙翼，齊為愛侶獻上甜蜜祝願。愛侶在花前相擁，花朵綻放如煙火般燦爛，奔放若濃烈炙愛，如同新郎緊摟著新娘的依戀。幸福的顏色不一定是粉紅色，靈性的藍色為愛侶繪上真誠誓約與堅定信念的色彩。仔細一瞧，畫中還可見到月亮與映在河上倒影，月色更添幾分想像的浪漫。


私以為會場裡的生活照也是亮點之一，在這張夏卡爾與蓓拉互望合照裡，背景即是《即將結婚的愛侶》，亦是互映的甜蜜，濃情蜜意盡在不言。（且那時他們結婚24年，已非新婚。）


《艾菲爾鐵塔的新婚夫婦》
天使拿著高腳杯與花束由窗外飛進，給予依偎的新婚夫婦祝賀，和艾菲爾鐵塔一同成為愛情的見證。據悉故宮有舉辦夏卡爾展最愛作品票選，《生日》暫居第一，本幅粉色祝福滿載的《艾菲爾鐵塔的新婚夫婦》緊追在後，思憶故鄉的《我與鄉村》位居第三。我最喜歡的畫不在前三名，但我有放圖在上頭，看官們免猜可知答案:P

翻出2007巴黎行的相片，《艾菲爾鐵塔的新婚夫婦》重現於二十一世紀。（？）


《達夫尼與克羅埃》是創作晚期一套42件的石板畫，援引西元二、三世紀希臘作家Longos的作品，描繪一段純真無邪的愛情故事。展場有播映長約六分鐘的投影片，帶領觀眾迅速瀏覽整個故事，不過投影片播映速度過快，放映一張平均僅約八秒，看完文字後來不及細看搭配的圖片，是小缺點。

故事是純真沒錯，但花叢中和洞穴裡的辛辣刺激戲梗不少，大抵來說達夫尼與克羅埃分別被兩名牧羊人撿到並撫養長大，這對純真少男少女見面即相互愛慕，看到彼此總心頭亂擂如鼓，還以為犯了什麼重病，老人非列塔斯一語道破是患愛情相思重病，治癒之道便是Sexual Healing赤裸躺在一起親吻與擁抱（影片看到此不禁噗疵笑出聲。）。達夫尼仍苦惱無法駕馭褲檔裡的小老弟，少婦紐卡莉尼恩見達夫尼如此苦惱，便決定吃嫩草傳授達夫尼房中秘術，但少婦不忘提醒達夫尼，若對未經人事的克羅埃來這麼一套，可能搞出人命克羅埃會尖叫還會流血有若被謀殺。聽聞此言準備提槍上陣的達夫尼為了怕痛的克羅埃只好急踩煞車，深藏心中愛欲意。中間穿插一些同性情誼與追求者與克羅埃被擄走的冒險歷程。最後大家發現，達夫尼原是富豪迪奧紐索法內斯的兒子，克羅埃則是富豪梅卡克雷斯的女兒，身份相當且相配。於是兩人歡喜結為連理入洞房，達夫尼終可高唱 I just had sex。（這故事被我寫來變得頗囧rz之感。）

此系列費時十年，用色繽紛，線條趨簡，筆觸輕柔，似能嗅到輕飄花朵香氣，幾乎是伊甸園的樂園景觀。夏卡爾晚年的筆觸轉變，或也顯示心境漸趨豁達，平和無邪之愛長存於心。

夏卡爾亦有其他精彩作品，難能展出，如以下位於法國巴黎 Garnier 歌劇院頂的繪畫。



夏卡爾對於戀愛的虔誠信仰、飛翔的情侶與藍色的用色喜好，與教堂玻璃彩繪搭配完美無瑕。


America Windows，現存於Art Institute of Chicago。我可以坐在這許久，享受一整片的靜甯美好。

夏卡爾多數作品裡，滿載著幸福與愛情，晚期洋溢的明亮色彩，很難相信他一生歷經貧苦、戰亂與逃亡折磨，還受過納粹迫害。這些畫作，是他帶給自己與世人的美麗與祝福。畢卡索曾讚譽夏卡爾是二十世紀對色彩最了解的畫家，夏卡爾自己則對畫作與色彩下了註解：「在我們的生命中，能賦予生活與藝術意義的色彩，就如藝術家的調色盤一般，只有一種顏色，那就是愛的色彩。」（In our life there is a single color, as on an artist's palette, which provides the meaning of life and art. It is the color of love. BTW，我的婚宴恰好有用 Celine Dion 的 The Color of My Love 這首歌:P 與夏卡爾的意念類似。）

看完展鬱悶的心情也愉悅起來。觀展當天是我的農曆生日，就以展場開頭夏卡爾的詩 I Inhabit My Life（節選，導覽手冊有全文）作結，戀人們漂浮在藍色的天空，我也要繼續過著充滿愛與美的人生啊！

In my paintings 在我的畫裡　
I hid my love 我藏著我的愛情　
Like the tree the forest 像樹木與森林一般
I inhabit my love 我過著我的人生

In my paintings 在我的畫裡　
I painted my love 我畫出我的愛情　
The angels see it 天使看見我的愛情
As well as the brides who did not go 沒去婚禮天幕的新娘
To the wedding canopy 也看見我的愛情　

The perfume of a flower 花朵的香味
Light the candles 點亮了蠟燭
In blue rises 升起藍色的火光
The day of my birth 在我生日的這一天

同場加映：

充滿著幸福影像的夏卡爾展有幫寄明信片的活動。我看完展正是展場關門趕人時刻，五分鐘火速寫了兩張明信片，一張是給自己的生日祝福，另一張給即將結婚的朋友。


喵寶抗議中：明明是妳自己想看展還硬要拖我去。。。


我正看著妳：前回喵寶看高更展。後半場喵寶開始哭鬧，我只好草草看完出場餵奶去。

P.S.電影「新娘百分百」（Notting Hill）亦與夏卡爾有關，轉貼如下。片中茱莉亞羅伯茲注意到休葛蘭的家中掛有夏卡爾1950年作品「新娘」（La Mariee）的海報，休葛蘭與她的對話是：「你喜歡夏卡爾嗎？」「是的。他的畫讓人覺得戀愛就該如此，一起擁抱著飄浮在暗藍色的天空。」「還有拉小提琴的羊。」「對！少了拉小提琴的羊，就不夠幸福了。」